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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匀教师的美好回忆:课堂上飘香的彩色糯米饭(图)
发布时间:2013-03-09        浏览次数:2539        返回列表
      一些曾经飘荡在岁月记忆里的香味,会在某个季节或者节日里,重新飘回你的鼻孔里,让你忆起一些久远的往事,寻回曾经的那份感动。

      农历四月八,小城居民有制作和品尝彩色糯米饭的习俗。当空气里开始有那独特的糯米饭清香在飘散的时候。我的眼前,又浮现出一张朴实可爱的山里孩子的脸,和一双清泉般纯净澄澈的大眼睛。

五彩糯米饭

五彩糯米饭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在一所大山里的乡村小学上三年级语文课。那天下午第二节是我的课。在讲课的时候,我发现那叫罗小相的孩子听课很不专心,时不时用眼睛往课桌箱里瞄,像是桌箱里藏着什么秘密。山里孩子很调皮,有的会把蟋蟀、蚂蚱和一些小东西带到课桌里来玩。我当时估计罗小相是不是也带了这样的东西。但我走近他的时候,发现他的两只手是规规矩矩搁在课桌上的,没有玩东西的嫌疑。看见我,他显得异常紧张和兴奋,将身子蹦直,紧紧地贴住桌箱,让我无法看到他箱子里的秘密。我感觉有一股特别好闻的香味,淡淡飘散在他的课桌四周。我当时无法判断,那种香味到底来自什么东西。看到罗小相已经打起精神听课,我也没有深究。继续上我的课。

      下课后,因要忙于到很远的地方挑水来做饭,我就匆匆走出了教室。回到宿舍,放下课本和作业本,挑起水桶出了门。乡村学校的孩子来上学都要走很远的山路,所以一放学,就像一群飞出笼子的小鸟,迫不及待地,朴愣愣飞散到了回家的山道上去。校园很快就会空无一人,显得冷清寂静。但我走出门的时候,发现神情慌张的罗小相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校园里,手里拎着个精致的小竹篓。看见我,他赶紧迎过来,一脸局促。

      “放学了,干嘛不回家?”我问。“我……我……”罗小相嚅嗫着,“我娘让我给老师送糯米饭。”“干嘛送糯米饭给我?”我有些诧异。“我……我娘说,老师对我好,过四月八,送糯米饭给老师尝尝。娘做的糯米饭可好吃了。”罗小相说话开始流利起来。“对你好?老师怎么对你好啦?”我问。“老师给我笔做作业,还到过我们家,鼓励我上学,当然好啦。”

      噢,原来,这就是罗小相藏在课桌里的秘密!怪不得他那么神秘和紧张。我恍然记起,有一次,全班学生都在认真抄写黑板上的作业,只有罗小相在东张西望,一脸烦躁神情。我过去问他为何不写作业,他显得有些难过,说自己的钢笔在放牛时弄掉在山坡草地里了,怎么找也找不着。所以……我当时也没有责怪他,就把插在上衣口袋里的一只圆珠笔给他写作业。课后,罗小相睁着双清纯如水的大眼睛,诚恳地对我说,老师,你给我的笔写起来特别顺手,可不可以把笔送给我?我没有半点犹豫,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后来,我去过罗小相家家访。那是个在半山腰里的山寨。一间四壁破旧的茅草房。当时只有罗小相和母亲在家,罗小相的母亲正在火塘边帮罗小相缝补一条被山上的荆棘挂破的裤子。我给他母亲说,罗小相很聪明,家里应该支持他好好读书,尽量少安排他做家务。罗小相听我这样说,显得很高兴。但他的母亲却仿佛被触动了心事,两眼慢慢发红起来。但她尽量忍住,没有流泪,而是憋了口气,像是咽下了一肚子的委屈,颤着声回答,好,好,我会听老师的,尽量不让小相做活,让他好好上学……

      后来,听在当地生活的一位同事说,罗小相的父亲是个酒鬼,家里有能卖钱的东西,全被他悄悄拿去换了酒喝。一家重担,全靠他母亲一人扛。日子过得很辛苦。罗小相放学后,也要帮着放牛,打猪草,有时候,还要随着母亲到山上锄地,收割。他母亲看着小相从山道上回来的时候,常常会念叨一句话,唉,我家小相,辛苦学两个字,只怕走山路,都会走忘掉了哩。但我那次家访后,小相的母亲却明显地少让儿子陪自己干活了。她经常说,要听老师话,好好上学,将来才有出息。地里的重活和家里沉重的家务,她用自己瘦弱的双肩,默默地承受了下来……

      这件事,本来让我的内心已经有些不安,现在罗小相还送糯米饭给我,我当然不能接受。“小相,你和你娘的心意我领了,但老师不能要你的东西。”我说。

      “我娘说了,不管老师收不收,我都要交给老师。”罗小相将小竹篓放在我面前的地上,然后一转身跑走了。等我回过神来,他敏捷矫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不远处的山垭口。

      我拿起那个跟大碗差不多大小,却比大碗高出两三倍,编制得非常精致的小竹篓,里面装着红色黄色和黑色三种颜色的彩色糯米饭。中间还醒目地放着一个红鸡蛋。糯米饭的颜色是用采自山上的一些花草或树叶的汁液浸泡出来,那香味里,带着一股绿叶和鲜花的淡淡芬芳。

      我抬起头来,两眼有些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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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黔南日报  胡炜